钱汝侊七尺场故居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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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秋雨下得到处湿漉漉的,平时就很清净的新街巷这时更显得沉静。路过故居进去看看拍几张照片,边走边拍思绪万干,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

(钱锺书故居)

四岁时随父母住进七尺场四号,也就是如今的新街巷三十二号,整个园子里也就住我们一家。日伪时期四叔公(钱孙卿)避走上海,直至抗战胜利才回无锡。四叔公他们住在楼上,我们和父母住在楼下。叔公的书房就在我父母卧室的对面,客人来访,朋友见面一般都在书房进行。印象中书房四面墙上挂满书画条屏,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少时的我也是很顽皮的,有天写好毛笔字,随手拿了蘸满墨汁的毛笔就在四叔公的书房转圈,一圈又一圈四周的书画上留下了我的杰作。等到大人发现,祸也已经闯下了,叔公进来一看虽心痛他的书画,但脸上仍和蔼地和我讲,下次不能再犯了。到了晚上我仍然被父亲手心吃了好几板子,从今以后也没再胡闹过。我考上初中四叔公为帮我庆祝,特地带我一人去饭店吃了午饭。饭后乘了他的包车去了惠山,从七十二个摇车湾处爬上了三茅峰,一路讲了很多,只记得嘱咐我要努力读书,凡事要坚持,就像这爬山一样……。

初中时某一天四叔婆吩咐我给北京的宣大伯伯(钱锺书)写封信,告之他居住在前厅的六姨婆母子两人的困境。六姨婆是我三叔婆(钱基博的夫人)的妹妹,由于丈夫病故带着儿子住在姐姐姐夫处。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儿子也是个病人,三不两头要生病吃药,这么一来家里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坐吃山空,生活肯定是捉襟见肘。那时三叔公一家已去武汉工作。

我按四叔婆的意思马上写了信寄往北京,没过几天宣大伯伯的汇款就汇来了,伴随着还给我写了封回信。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当时兴奋的把这人生第一封收到的来信当成宝一样收藏了起来。可惜的是文革中在数次抄家时遗失了。

从此照顾六姨婆母子两人的担子就由宣大伯伯担了下来,直至六姨婆过世,生病的儿子住进康复院。无锡的联系人由我父亲接替,每月汇款从北京汇来我家,再交给福利院。宣大伯伯唯恐给我父亲添加多余的麻烦,每月给父亲的来信中,必夾有开好信封並贴好邮票的信封。

年4月在和北京堂弟任汝的电话中知悉阿姆娘(楊绛)从春节时生病住院,近几天刚出院回到家中。我和内人随即在4月15日上北京三里河看望阿姆娘。哪知这一次的见面成了我们和她老人家的最后一面,现如今回忆起见面的一切仍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时间忽忽已过多少载,但儿时的感动仍时常浮现脑海,也祈愿三叔公、三叔婆,四叔公、四叔婆,宣大伯伯、伯娘,父亲他们在天堂仍开心地相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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