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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红蚂蚁坚持不懈的掠夺者

出征大军

在我的荒石园中，红蚂蚁的数量很多。这种小虫子很有特点，它们不太会哺育儿女，更不会寻找食物，有时食物就在身边，也不知道去拿。你不禁要奇怪了，它们这么懒惰，不会饿死吧？不用担心，这些小虫子可没那么傻。它们自己不干活儿，却让仆人伺候，所有的家务也都由仆人料理，它们还不给仆人工钱，是不是很蛮不讲理啊？

至于这些仆人的来源，当然不是花钱雇的，而是它们从别的蚂蚁窝里偷来的蛹，这些蛹孵化成小成虫后，就被它们当做小仆人来使唤，为它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红蚂蚁的手法很卑劣，真是很让人看不起。

每当六七月到来时，这些红蚂蚁经常组成远征军出行，队伍有五六米长。如果路上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它们就一直保持着整齐的队形。要是突然发现了一个黑蚂蚁窝，那队伍马上会乱了套。前边领头的蚂蚁会停下来，散成乱哄哄、团团转的一堆，好像在研究什么的样子。后边的蚂蚁不知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浓厚的好奇心急匆匆地赶上来，加到那群团团转的蚂蚁堆里凑热闹。如果证实这只是一场虚惊，所有的成员会重新排好队伍前进，一会儿进入草地，一会儿来到小径，好像在寻找什么。

有时运气很好，它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一个黑蚂蚁的窝。这帮野蛮的家伙不经主人的同意，就直愣愣地闯入黑蚂蚁的育婴房，把它们的蛹带走。黑蚂蚁看到它们这种野蛮行径，当然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被带走，会拼死争夺。可是，红蚂蚁大军数量占优势，双方力量太过悬殊，结果黑蚂蚁惨败，红蚂蚁用大颚咬住蛹，得意而归。

红蚂蚁大军出征时，对走什么样的路毫不在乎，不管是草坪、乱石堆、枯叶堆，它们无所畏惧。但是回来的路它们肯定不会乱走，而是严格按照出行的路线沿路回到窝里，尽管这条路可能很艰辛，或是旁边就有更好走的路，但它们从不改变路线。

对于红蚂蚁那种执著地走回头路的做法，我是这样理解的：红蚂蚁大军一起远征，道路曲曲折折，前进途中会左兜右转，要是它们不按来时的路回去，十有八九会找不到家。因为不想迷路，所以它们没有挑选的余地，只能原路返回。

超强的记忆力

红蚂蚁经常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游逛，可它们是怎么找到回去的路呢？是靠视觉，还是靠嗅觉，我不得而知，因此，很想彻底地研究一下这些身躯很小而又抢掠成性的小强盗。

我花了几个下午来观察它们的出行，并没有什么收获，这种太费时间的事情我必须找一个帮手。刚好我那六岁的孙女露丝对这个很有兴趣，她答应帮我随时观察红蚂蚁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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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兴奋地来叫我，告诉我有一队红蚂蚁出来了，它们进入了一个黑蚂蚁的窝。她在后面跟踪时沿途用一些小石子作了记号，标出了路线。我高兴地跟着露丝跑了过去。看到路线有一百米远，我便知道自己有很充裕的时间来做实验。于是，我用一把扫帚把蚂蚁宽度有一米左右的路线扫得很干净。路面上的粉状材料都被扫净了，我换上了一些别的材料。接着，我把这条路的出口处分割成四个部分，彼此相距有几步远。

蚂蚁大军过来了，到了第一个分割处，先头部队显得很犹豫，有的在原地徘徊，有的后退了再回来，还有的从侧面散开想绕开这个陌生的地段。大家乱哄哄地一下子没了秩序，聚集在一起成了一锅粥。这时，后面的部队也赶上来了，在分割处聚集的蚂蚁越来越多，大家都不知所措地晃着小小的触角。最后，有几只勇敢的蚂蚁走上了被扫过的路面，其他蚂蚁跟着来了。也有的蚂蚁绕了个弯子，同样走上了原来的路。在剩下的三个分割处，蚂蚁们同样是此类做法，先是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沿着小石子的路线回到了巢里。

这个实验好像证明蚂蚁们真的是有嗅觉，它们是闻着路上没有扫彻底的粉状物的味道找到老路的，或者是受了我扫到路边的残余物的味道的指引。不过我不能肯定这个结果是不是真的，所以我打算再做一次实验，把一切有味道的材料清除干净。

又过了几天，露丝又跑来告诉我，红蚂蚁出动了。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在这种天气闷热的下午，特别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红蚂蚁是很不安分的。我把水管的阀门打开，将汹涌的水流冲向红蚂蚁的路，水流的宽度有一大步那么宽，长度没法计算，冲洗了快一刻钟的时间。过了一会儿，红蚂蚁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回来了，它们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有些勇敢的红蚂蚁踩着水中的鹅卵石往前走。有的红蚂蚁掉进了水里，但它们决不放弃到手的猎物。有的红蚂蚁被水冲走了，有的踩着漂在水上的麦秸，还有的爬上枯树叶，总之，大部分的红蚂蚁沿着原先的路线渡过了河，回到了家里。

接下来，我又做了一个实验，找到一个路线的出口处，在红蚂蚁即将经过的路上，用刚从花坛里摘来的新鲜薄荷把地面擦了几下，然后，又用薄荷叶盖住了路面。红蚂蚁回来时，对于擦过薄荷的地方没有任何不适应，而在被叶子盖着的地方，它们反而犹豫了一小会儿，不过也过去了。

我由此得出结论，即蚂蚁的嗅觉对它们寻找既定的路线没有任何作用，我对此确定无疑。接下来，我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就是找出红蚂蚁到底靠什么来找到回家的路。

我在红蚂蚁的必经之路上做了几处变动，第一处是把几张大报纸铺在路上，用小石头压住；第二处是用一层薄沙把路切断。红蚂蚁到了第一个变动的地方后，同样犹豫不决，它们从各方面侦查、尝试，最后终于穿过了铺着纸的地区。到了第二个变动的地方，它们照样犹豫、尝试，不过也很快过去了。

所以红蚂蚁的视觉很有限，它们只能看到眼前很小的一块地方。我只要做很小的改动，它们就会觉得眼前的景物已经面目全非了。它们在被改变的物品前边表现出的那种焦虑和不安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当它们通过可疑的区域时，有的蚂蚁认出了以前熟悉的地方，而其他蚂蚁则会跟着这些蚂蚁，大军就顺利地找到了回家的路。

这下，我明白了，红蚂蚁之所以能找到熟悉的景物和地点，在于它们有精确的记忆能力，会把经过的路线记牢。有时，红蚂蚁如果发现一个蚂蚁窝里有太多的战利品，而它们一次又搬不完，于是在以后的几天，它们会反复来到这个地方搬运战利品，路上根本不用再搜寻，而是沿着原来走过的路直奔目标。这也说明，红蚂蚁能把自己的记忆保持几天而不会遗忘。

那天，我等候在红蚂蚁窝附近，把一片枯叶放在一只红蚂蚁跟前让它爬上去，然后把这片叶子放在离大部队两三步远的地方，红蚂蚁很少到这里来。红蚂蚁从枯叶上爬下来后，开始随意地闲逛，当然，它的大颚上还叼着战利品。它匆忙地走着，可却是背着窝的方向，离同伴们越来越远。它走一走，停一停，似乎在寻找着正确的方向，可是，它还是迷路了，在离家只有两步远的地方迷路了。

这充分说明，红蚂蚁根本没有方向感，只是能够记住到过的地方而已。这样说来，这些小家伙除了抢别人的蛹来当仆人以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只不过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小强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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